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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6章 三甲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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希夷走後,韓珞反覆琢磨他的話,便一直沒過問程珊的情況,而程珊也一直沒再騰出空來在韓珞耳邊嘰喳,正跟著小豆丁、金苔在九轉陣中小心穿行。

三人結伴,所過之處無人敢阻,期間還碰到幾個目光呆滯,似被簡婆婆抽了神志的倒黴蛋,最後竟讓三人一路順風順水地找到了出口。程珊停在一處狂風呼嘯的山洞口,小豆丁與金苔自動後退兩步,程珊見狀,笑著拱手作揖,道:“多謝二位承讓。”言罷當先走進風口。

一腳邁出,陣中天地皆消失不見,面前站著的,是面面相覷的紅纓、銀鱗與羊太宰。天邊落日真實可親,暖風過處,不見一絲迷離霧霭,程珊不禁長舒一口氣,問道:“有人出來過嗎?”

羊太宰斂去驚愕,一臉“早知如此”的微笑道:“你是第一個。”

程珊猶在夢中,恍惚片刻,失笑道:“多虧了簡婆婆保駕護航。”

銀鱗聽出了她話中有話,道:“怎麽回事?老狐貍還真好意思與你們相爭?”

程珊無奈苦笑,不禁陷入沈思。幾乎所有人都對簡婆婆出山表示不解,而程珊這會兒才突然想明白林遠岱的話,簡婆婆八成是想保林遠岱為魁首,以此來向長春示好。不過長春沒可能助妖族反攻幽冥,簡婆婆最多也就寄希望於仙君能出面調解罷了。

程珊不以為然地皺了皺鼻子,心下冷哼,當年妖王被斬,雲蘿王妃親自去求三聖界主持公道,結果沒人理會,區區一個林遠岱又能有多大用處?不過轉念一想,也許林遠岱與長春之間有什麽內情,這事兒說不定小豆丁知道,正思忖間,小豆丁與金苔也出了陣,前後腳出現在程珊身後。

羊太宰呵呵一笑,道:“恭喜三位,賀喜三位了。”

小豆丁面色如常,金苔則難以置信地瞪大了雙眼:“我……我們,便是此次全妖大較的三甲了?”

金苔表情驚訝得幾近於驚悚了,銀鱗、紅纓皆笑了起來,羊太宰鄭重點頭:“是了。”

“我……我哪兒成呢,這……不……”金苔連忙擺手,想說不太妥當,總覺得自己無端撿了便宜,未必是好事,可一擡眼見銀鱗臉色陰沈,一副恨鐵不成鋼的神情,只好將話吞了回去。

程珊道:“這下我可以名正言順進元老會了吧?”

“回去再議。”羊太宰說著拿出一個羅盤,比程珊等人的略大些,將上面的指針撥了撥,一幹人等瞬間回到虎狼城,九轉大陣至此也撤得一幹二凈,。

虎狼城校場前,馬太師帶著一眾護陣長老一直守在這裏,隨時接應著退出之人,而剩下還未退出的,也隨著陣勢消失而被送回這裏。程珊四下張望,粗略數了一下,幸存者不到三分之一,林遠岱、花齒、鄭光等皆在其中,簡婆婆顫巍巍站在角落,眼中隱隱透著哀憫,半晌,搖頭嘆息,轉身緩緩離去,眾人默然讓路,無人敢阻。

程珊心下暗嘆,她大概能理解簡婆婆不惜晚節不保的所為,她也明白,妖族很快就會分裂成兩派,分歧便在主戰與繼續俯首之間。在程珊看來,即便不論自己那點兒私心,若要在放手一搏和討好幽冥之間選擇,她也傾向於前者。無論之前算是休養生息還是韜光養晦,妖族都已經蟄伏太久了,再不振作,三界之中都快沒它一席之地了。

程珊走神的當口,金苔輕輕推了她一下:“走了,去按手印。”

程珊擡頭,見前方校場中央憑空出現一面石壁,待三人將手印按在三甲留名處,本屆全妖大較便算是塵埃落定了。

程珊甩掉雜念,當先出列,卻聽一人高聲道:“慢著!”

程珊回頭,見是怒氣洶洶的花齒上前阻止,不由一笑,道:“怎麽,花將軍敗得不服?”

花齒哼了一聲,對眾高聲道:“我花齒敗得心服口服,但若讓這三人留名全妖大較三甲,我不服!”

羊太宰與程珊走得太近,這會兒不好說話,馬太師微作沈吟,上前一步,道:“花將軍此言似乎有些矛盾,還請解釋一二。”

花齒道:“全妖大較,挑選的是要全心全意為我妖族前程打算之人,可這三人,一個是明焰走狗,一個無名小卒,那程珊更是邪魔韓不傷的傳人,你們就不怕引狼入室嗎?”

“邪魔韓不傷傳人”的說法剛要惹得眾人一驚,花齒的後半句話又直接讓場上竊笑一片,身為狼妖卻說出“引狼入室”的話來,可見花齒是真氣昏頭了,有人趁機竊竊私語,言花齒正是敗在程珊手裏,竊笑過後,眾人看向程珊的目光又多了幾分忌憚和不善。

花齒面上閃過一絲尷尬,還待說什麽,金苔卻不給他機會,朗聲打斷道:“花將軍,金苔忝為水族十長老之一,不敢忘本。晚輩不才,想請花將軍指教一二。”

小豆丁被譏明焰走狗也不是一天兩天了,對花齒的挑釁全然沒放在眼裏,而金苔站在這裏代表水族,斷不敢任人輕視,只得當眾挑戰。程珊卻擡手阻住金苔,冷笑對花齒道:“花將軍若斷定我是韓不傷傳人,便不應該在我面前放肆才是。”

花齒瞪著程珊的眼睛紅得駭人,程珊卻鎮定自若地與其對視,搞得在場諸人皆心下打鼓,好奇二人之間有何恩怨。半晌,花齒怒而轉身向眾人道:“這丫頭來歷不明,身負神識蠱絕技,若將她留在虎狼城,怕是我數萬妖兵遲早淪為鬼奴。”花齒說著神色激動地指著程珊,“她,定是幽冥派來的奸細,希夷用心險惡,虎狼城斷不能留她活口!”

“花齒,休要血口噴人!”一直沈默的紅纓忍不住出聲喝道。

程珊感激地向紅纓點了點頭,心中不禁有些荒謬之感。在場諸人,恐怕沒有誰比她更想掀了厚德宮的房頂,可這會兒,她竟然又被打為希夷所派奸細。程珊心中苦笑,目光緩緩掃過神色各異的場上眾人,感覺被花齒說動的竟大有人在,剛得意了不到一刻的心情登時轉為沈重,深吸一口氣,沈聲道:“沒錯,韓不傷是我師父。”

一句話炸得全場皆驚,眾人面面相覷,愕然不已。立在馬太師身邊的羽族族長皺眉向羊太宰道:“羊長老,聽說這位程小友是你帶進虎狼城的?那還真是……”羽族族長看了一眼花齒,欲言又止,似乎覺得除了“引狼入室”之外,實在沒有更合適的詞了。

羊太宰苦笑看向程珊,程珊道:“請大家聽我一言。”

“神識蠱不可傳,否則韓不傷也就不是韓不傷了。”眾目睽睽之下,程珊神色凝重卻語調從容,“更何況師父現下被囚於幽冥深處,受怨靈噬咬不休,自保尚且艱難,如何會插手虎狼城之事?”

希夷處置韓珞為的是殺雞儆猴,恨不能天下皆知,這一點無人反駁,只花齒固執道:“焉知不是希夷與韓不傷故意作的戲?”

程珊一笑:“花將軍說笑了,虎狼城何德何能,能勞我師父和希夷為你們作戲?”

花齒一噎,不再作聲,程珊繼續道:“況且希夷害我家破人亡,花將軍汙我是幽冥奸細,實在欺人太甚,就因為你敗於我麽?花將軍,倚老賣老可不怎麽好,虎狼城的前途,妖族的未來,終究是要在下一代手裏的。”

程珊說著又靠近花齒些許,在他耳邊輕聲道:“我雖沒有神識蠱,卻也可以讓你修為自此停滯,花將軍,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,你可想清楚了。”

花齒聞言猛地一擡頭,周身真氣鼓蕩,眼中紅光大綻,竟是已現殺意。一直鎮定的程珊終於感到一股刺骨懼意,本以為花齒剛在九轉陣內中了她一道太陰真水,真氣並未恢覆多少,便想激得他徹底發了瘋,在眾人面前出醜,失了威望,妖兵統帥的位子也就遲早要騰出來,然而程珊沒算到的是,花齒惱羞成怒的後果,是拼著一世修為,要跟自己同歸於盡。

二人距離太近,花齒全力一擊,程珊什麽花招都來不及耍,只能硬著頭皮全力防守。紫電隨心而動,錚地擋在身前,程珊得以抽身後退,然而花齒緊跟著她,眼見就要破了她的護體真氣。紫電瘋了一般轟鳴不止,一切都在電光石火間,在場諸人皆救之不及。

正在這時,一支玉笛憑空出現,無聲插進二人之間。玉笛光華有如皓月,紫電在其面前都失了氣焰,徐徐收斂,自動回到程珊背後。

這玉笛所攜真氣絲毫沒有壓迫感,看似溫潤柔和,卻逼得程珊與花齒紛紛後退。眾人紛紛訝然擡頭,去尋玉笛來處,林遠岱眼睛一亮,面向半空,神情透著一絲肅然,而小豆丁則倏地一下鉆入土中,瞬間消失不見,不過此情此景也無人註意。

程珊先是認出了玉笛,她曾在西海與這玩意兒有過一面之緣,而後意外轉頭,忙撇了花齒,整衣恭敬行禮道:“見過仙君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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